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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錦禦帶我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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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錦禦帶我走

“這。”淩錦禦眉心微微蹩了蹩, 他看向江微瀾的眸子裏帶著擔憂。

江微瀾沒有應聲,只摩挲著手劄上的字跡。

淩錦禦側眸看了一眼江玉初,江玉初對上他的眸光, 回應以淡淡的微笑。

淩錦禦袖中的指節緩緩收緊, 當初暗閣都未曾找出有這麽一份手劄, 竟能被這兩人找到。

想必他們今日前來, 也不是想要送一份手劄這麽簡單,或許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手劄上。

江微瀾如今心緒正不穩,若是兩人知曉了他們如今的行程, 挑在這麽一個時間送來, 那便是司馬昭之心了。

不論是誰,若是至於她這般境地,又出了這檔子事,都是要接受不了的。

若是不慎, 落下心病也是輕的。

“這如何能當真。”淩錦禦轉頭看著裴寂涼道。

裴寂涼眼下還帶著烏青,像是經歷了什麽沈重打擊一般。

他像是許久未能反映過來一般, 隨後出言道:“這東西還是玉初姑娘當年帶出來的, 只不過未能及時將手劄送到娘娘身邊,耽誤了大事。”

江微瀾看著手中的字跡, 一時間心神恍惚, 江謀乾的話仿佛還在耳畔。

他說這事原本他不想的, 她卻步步緊逼, 問他此時究竟能否同他牽扯上關系。

的確,這件事是能與他牽扯上關系的。

這一瞬間江微瀾都不知曉,這些年以來, 她究竟在為著這件事忙什麽。

倘若她所得知的這些都是假的,那華太傅與她的母親又算是什麽?

手劄中夾雜著當年案件的口供, 當年並不是他們所知那般,那些送往災民住處的湯藥,根本就不是治疫病的,那分明就是取人性命的斷腸湯。

他要栽贓陷害江謀乾。

唯有這樣,江謀乾倒臺,皇帝才會考慮重用他。

她說要拆穿江謀乾這偽善人的真實面目,可偏偏心黑了的是她的生父,華太傅華恕滿。

她不想信的,她不願信。

可手中手中物證俱在,人證們早已不在這世上,她沒有為父親辯解的證據。

華恕滿就是為了權利,要置人於死地的小人,當年若是江謀乾不還擊,任由他欺辱,而今華恕滿便要頂著奸臣的罪名,被負江家百十條人命。

可江謀乾還是看在她年齡尚小的份上,或許是因者喪女之痛,又或許是因別的什麽,他還是派農婦出去,將她帶了回來,讓她免受那場劫難。

她殺了撫養他多年的江謀乾,殺了北辰的善人,殺了這世上明明不是至親卻待她極好的人。

江微瀾只覺遍體生寒。

“泠娘。”淩錦禦溫潤幹凈的聲音在身邊想起,他輕輕環住了她的小臂,許是怕她不喜,帶了幾分小心翼翼。

淩錦禦的體溫使得她整個人好似又活過來了些,將他身上從頭到腳被浸染的冷意驅趕了些。

“泠娘,沒事的。”他這般說道。

江微瀾輕輕搖了搖頭,唇角扯起一絲淡笑:“我沒事。”

這話說與誰聽都是不信的,更何況是淩錦禦。

他不信江微瀾如今“沒事”,她現在的狀態看著差極了。

“江姑娘心中惦念著我們娘娘,可娘娘如今身子正是不好,江姑娘卻趁此時節將手劄送來,究竟意欲何為?”淩錦禦看著她,沈聲問道。

“沈大人這就言重了,怎能說是意欲何為呢?”江玉初那雙杏眸微微瞪大,而後輕笑道,“玉初心中惦念娘娘,勢必要上些心的。”

“江姑娘這心,若是不惦念,娘娘想必還會好的快些。”淩錦禦掃了她一眼,不鹹不淡地道。

裴寂涼淡笑道:“沈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我什麽意思,江姑娘想來最是清楚的,”淩錦禦看向裴寂涼的眸光帶了幾分不耐,“或許裴大人還不知曉,玉初姑娘究竟還做了些什麽吧。”

他早就覺出江玉初不同,但想著到底也是江微瀾的表妹,卻沒同她說些什麽。

可如今暗閣卻得了不得了的消息,江玉初可是大有來頭。

江玉初那早亡的生母,是寶珠國皇帝的義女。

寶珠君王荒唐,竟是生了要將義女納為妃嬪的心思,放眼望去,不論是在哪一國,哪一朝都是聞所未聞之事。

義女自然是不願,她逃亡到北辰,被江家人所救,又因著種種,最終嫁給了江謀乾的表兄,生下了江玉初。

可江家的無情無義,是人盡皆知之事,義女逃亡至此時並未說明此事。

他雖未曾說明,但江家是知曉的,只是後來皇帝那邊怪罪下來,說他們私藏寶珠義女,江家便一口咬定先前不知此事。

江玉初的生母當年險些被送去騎木驢,這對於女子來說是極為恥辱之事,那木驢上去了卻不能活著下來。

因著她當年還有孕在身,此事便作罷,只是自此以後,江玉初母女的例銀便少了許多,日子越過也越不見天日。

可江玉初卻心中暗暗幾下此事,或許誰也沒想到,她小小年紀心思竟能如此深沈。

暗閣卻調查之時,都未能敢相信,她竟籌謀下了此等大局。

“你這話何意?”裴寂涼皺了皺眉頭,看著他道。

江玉初眸子微瞇:“沈大人可真是不識好人心,枉我們走著一趟了。”

說罷,江玉初起身便要朝外走去,卻聽裴寂涼道:“玉初孤苦無依,你莫要汙蔑……”

“江玉初孤苦無依,你便有依了嗎?”淩錦禦涼著聲音,手心的溫熱遠呀補不到都給了江微瀾。

裴寂涼身子一僵,眸中滿是痛色。

便是昨夜,他同江玉初還在城外之時,便聽聞裴家遭了劫難。

一生飽讀群書的裴老爺子第一次操起了刀劍,卻被破門而入的官兵一箭穿心,裴府大大小小,上至主子,下至奴才,全都無一幸免。

這幫官兵的來歷,他卻是知曉的,乃是邊疆趕回京城的常勝大將軍的部下們,可裴家同常勝大將軍無怨無仇,如何能對裴家大下殺手?

沈京辭雖相傳是奸佞,可他卻知曉的,這人也是個難得的君子,定然不會為著此事如何,更不會對巫蠱之人痛下殺手。

此事另有隱情。

“怎麽,沈大人要趁此時節將矛頭指向我?”江玉初好笑的看著兩人。

沈京並未回應她的話,江微瀾卻輕笑一聲。

如今那雙好看的眸子氤氳著水汽,裴寂涼怔怔的看著她。

“裴寂涼,哀家沒想到,終有一天自己竟也能看走了眼。”江微瀾聲音帶了幾分空靈,伴隨著屋外的寒風叫人心中不免慌亂。

江微瀾對上他的眼眸,輕聲道:“你說巧不巧,就連暗閣都尋不到的東西,經能被你短時間內拿到。”

她說的是那日的勾陳之術。

裴寂涼堅定地道:“並非是巧合,娘娘,微臣早就派人去尋,只是……”

江微瀾不願再聽他解釋,開口打斷道:“我也著實未想到,你竟會同江玉初一起,如今我該說是蛇鼠一窩嗎?”

“娘娘。”裴寂涼瞳孔微微一縮。

江微瀾知道,她什麽都知道。

“莫要再叫我娘娘了,如今我不是太後娘娘。”江微瀾眸子通透之極,好似早已將他看穿,“裴寂涼,我只是對你很失望。”

“玉初,好心計。”江微瀾笑了笑,“讓裴寂涼為你賣命,又暗中以暗閣的名義害死裴家老小,你是有手段的。”

江玉初沈著臉,冷聲道:“我不知曉你在說什麽,表姐莫不是看了手劄,懊惱的整個人瘋了,魔了。”

“這不就是你今日將手劄送來的目的嗎?”江微瀾看著她,從榻上拿起那柄安邦劍輕輕擦拭著。

安邦劍在她手中閃爍著寒芒,沾了殺意的劍,叫人不寒而栗。

裴寂涼呆在那處,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。

簡直天方夜譚。

“江玉初,若非你在四處混淆,而今該為天下償命的也是你。”江微瀾垂著眸,細細擦拭著安邦劍。

劍上一條細細淺淺的豁口昭示著,昨夜究竟是如何的惡戰。

江玉初為生母鳴不平,又得知當朝太後,她那毫無聯系的表姐,如今正是在為華家翻案。

可當年之事牽扯到了江家,她作為江家的人,華家與江家的世仇還是知曉幾分的,便要借著她的手,將江家趕盡殺絕。

而她沒想到,江微瀾卻未因著當年之事將江家滅族。

她當年逃出江家,斷絕關系一事鬧得京城人盡皆知,便是滅族一事也不會扯上她。

而寶珠君王,最後也因著貪婪,慘死在她的手上。

江玉初好像什麽都沒有做,又好像把事都做盡了,便將天下的黎民百姓玩弄於股掌之間。

“江微瀾,空口無憑,你又如何憑自己的猜測,將這些扣到我的頭上。”裴寂涼顯然像是聽信了幾分,江玉初咬了咬牙道。

雪白的帕子拿起,赫然露出幾近嶄新的長劍。

那只長劍豎起,赫然將她有些泛白的面容映在其上。

“江玉初,你敢對天發誓你對北辰,對百姓,對江家裴家問心無愧嗎?”江微瀾聲音比劍還要寒涼。

江玉初好笑的看著她,眸中多了幾分赤色:“江微瀾,你在此刻充什麽爛好人,你敢說江謀乾是徹徹底底的好人嗎?”

江微瀾未答。

此刻,她心中比誰都清楚。

如今這世道哪裏有什麽徹徹底底的好人,江謀乾也曾做局利用她,讓她去攻下小國,不過是因著他想要做皇帝。

可她同他的目的一致時,便不再叫利用。

“我倒是想知曉,你是如何學會勾陳的,又是怎樣說服裴寂涼為我下勾陳之術的。”江微瀾側眸看著她,裴寂涼臉色一時難看得緊。

淩錦禦在這一瞬不免也有些同情他。

他從小便對江微瀾心生愛慕,可如今眼前人已今非昔比。

她是一國太後,而他是朝堂重臣,兩人之間註定是不再可能。

可在他眼中分明是不可能的關系,卻也能被她養大的小狼崽子擄走。

這對男子來說,是奇恥大辱。

或許辱不辱的,先放一邊不談,江玉初在他最昏暗的日子,陪了他也有個把月。

“裴郎……”江玉初看著他這副模樣,微微沈下了臉。

裴寂涼眼皮都未曾擡一下:“戲弄我有意思嗎,江小姐。”

一句江小姐,江玉初臉色微微變了變。

她原以為自己徹底脫離的江家,裴寂涼是第一個叫她江姑娘的人,也是第一個叫她江小姐的人。

裴寂涼是個重情重義的,他原想著將她娶進裴家門,做那人人都想做的裴家少夫人。

可一切都是假的,江玉初一直以來都是在利用他罷了。

他為著這麽一個人,被江微瀾下了勾陳之術,為著這麽一個人,使得裴家百年基業,全部毀在了自己手上。

“裴寂涼,你……”江微瀾中還是嘆了口氣。

眼前頹廢的不成樣子的男子,正是她兒時的青梅竹馬,看著他這副模樣,江微瀾不禁心中也悶痛了一瞬。

淩錦禦道:“江玉初犯下了此等大錯,理應按照北辰律法處置。”

“律法?”裴寂涼笑著,他的笑聲極為壓抑,在這淩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淒哀。

他像是瘋魔了一般,桀桀笑著,而後壓抑著的笑聲越來越大。

清風霽月的裴大人如今哪裏還有半分清俊的感覺,他像是聽聞了世上最好笑的事,直到笑的眼淚都出來才停下。

“律法若是有用,而今北辰怎會如此多的刀下亡魂。”裴寂涼灑笑道。

江微瀾緘默不語,她目前無法給他答覆,她從太後的位子上退了下來,便該由著後輩給他一個答覆。

裴寂涼笑著,勉強撐起了微晃的身子,他像是一時經不起這樣的打擊。

可就在這時,他猛地沖上前來,竟是要上前掐住江微瀾的脖頸。

淩錦禦眼疾手快地從身後將他制服。任由他怎樣掙紮都掙不脫。

江微瀾微微瞇了瞇眼眸,起身掀開他脖頸的衣領處,卻見一塊熟悉的痕跡。

她擡眸看著江玉初:“你還為他下了命蠱?”

江玉初冷笑:“我若不為他下命蠱,就像方才那般反水背叛我,我又該如何自保,江微瀾,莫要再這般譴責我了,你也不是什麽好人。”

江玉初的命蠱不似她的溫和,裴寂涼一旦有想要違抗的意思,便會發瘋般的傷人。

“將他服下這個。”江微瀾從袖口中抽出一張紙包,遞給方進門的景舒。

江玉初輕笑著搖了搖頭,面上無喜無悲:“沒用的,不論你再給他喝什麽,他都會是這般模樣。”

“瘋子,你才是瘋子。”江微瀾冷睨著她,“裴寂涼心悅你,你便這樣糟踐他。”

“不僅如此,”江玉初那張妖媚的面孔上帶著笑意,“裴郎,沈大人,還有你,今日我們誰也逃不掉,這片山頭上被我安排的引爆的人,馬上,我們就要地府團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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